第九章 破曉出擊

冷冽的空氣在夜裡快速流竄,風的吹襲迫使小草彎腰,在黑暗的夜裡向風伏首稱臣。小草像是被欺壓的臣民,好幾次想要起而反抗,但卻被強力鎮壓,一次又一次,反反覆覆地波動。太陽神在遠方駕車準備循著赤道繞著地球轉,小草上的露水好似反抗失敗而流下的恥辱之淚,在充滿皺紋的一面緩慢地流至葉尖,最後像雨滴般的降落地面,濕潤了許久未逢甘露的乾涸而龜裂的土地。晨曦從山丘甦醒,照耀黑暗的大地,光線在土地上蔓延。

特洛伊比鬧鐘還要早起來,整理自己的行李,I pod顯示現在是六點半。他走下堅硬的石梯,並走向餐廳,顯然他是第一個客人。

「今天很早喔!」荷斯提亞說,因為其他人還沒起床,她到現在才套上圍裙,並開啟鈴鐺,當早餐做好時會自動提醒人過來拿早餐。「你想吃什麼?」

「嗯……我不知道該吃什麼。」特洛伊看完複雜的食材表,很難決定吃什麼比較好。

「那義大利麵是不錯的選擇。」荷斯提亞開始製作她的拿手菜。特洛伊找到位置並坐下,欣賞落地窗外的營地風光,他明天就要出發了,不會希望永遠看不到營地的風景,最好先看完,了無遺憾。刺眼的陽光筆直地射入玻璃,折射的角度剛好落在特洛伊的餐桌上,阿波羅一定就在附近,陽光才會如此的燦爛。

「出任務之後,會想這裡吧!」荷斯提亞見特洛伊看得出神,便順手將義大利麵送到餐桌上,並拿了一杯柳橙汁。

「啊?」特洛伊突然驚醒,視線從美景離開。「不好意思,請問你說什麼?」

「我說,你會想這裡吧!畢竟出任務的艱難沒體驗過是不知道的,我知道你的感受。」她似乎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,臉上充滿憂愁,臉色陰鬱且發白。

「早在你父親出生之前,泰坦就打了一次大戰,主要是泰坦神反抗我們的統治;第二次主要是巨人族,他們也反抗我們的統治,但比泰坦族更孔武有力,幸好當時你父親和其餘眾神已經出生,加上赫拉克勒斯的幫助,我們才能抵擋更強的巨人。但這次不一樣,怪物傾巢而出,巨人和泰坦同時出擊;而我們眾神也懷疑他們擁有半人神,不只包括泰坦神的小孩,不少證據顯示,他們也矇騙我們這邊的半人神,讓他們為泰坦死心塌地得賣命。

荷斯提亞害怕地說出她所知道的事實,特洛伊很難了解活了那麼多歲的神,雖然閱人無數也經歷許多事,卻還是會恐懼,也會被欺騙,其實沒有比人類幸福。

特洛伊吃下一口難以下嚥的義大利麵,肌肉因緊張而緊繃且疼痛,不小心將醬汁滴到皮甲,他將衛生紙鋪在皮上吸收醬汁,但有些已經流到縫線之中。皮革製的皮甲是工廠新製造的盔甲,比盔甲輕且穿脫容易,雖然防禦力不高,但對弓箭手來說已經足夠。荷斯提亞決定不影響特洛伊的用餐心情,轉身離開,特洛伊沉重的啜飲一口柳橙汁。

「今天要出發了,心情還那麼不好啊?」蘇珊總是在剛好的時間出現,帶領其他人撫慰特洛伊的心靈,他們的感情比青梅竹馬還要好。

「可不能抱著陰鬱的心情出發啊!」查理第二個達陣,加入勸導特洛伊的陣營,同時套上深藍色的頭巾。

「我知道啦!」特洛伊決定先暫時拋開一切沉重的負擔,繼續吃下一口較好入口的麵。「我會盡力的。」

愈來愈多人前往餐廳,出任務的隊友也依序到來,並吃完早餐。希望之營生意盎然,儘管小草被人踐踏,卻還是堅韌的不低下頭。蓊鬱的小森林傳出裊裊黑煙,武器工廠已經開始製作武器,茂盛的雜草遮蓋住了競技場後的巨石,一道道宛如繩索的藤蔓捲曲在巨大的樹上。可惜在這一天,任務會粉碎任何美景。

他們在競技場前集合,奇戎、道格拉斯、艾歐勒斯、阿瑞斯和希普諾斯在那迎接即將出征的勇士。除了奇戎和道格拉斯之外,其餘三人都穿著迷彩服和黑色軍靴,奇戎和道格拉斯則穿著皮甲,馬鬃不斷搖動。

「今日,我們的勇士即將出征,我們竭盡所能幫助你們,但資源依然有限,只能給予物質上的需求。

營長親自道歉,臉上充滿歉意。

「希望你們能拋開一切,專心出任務,我們今天會前往家屬居住的專屬渡假村慰問你們的家屬,並勸他們你們不會有生命危險。但生命只能由你們掌握,所以我希望我的學生再回來時少了一隻腳甚至沒有回來,出了這個營區,你們只能靠自己生存。外面存在著危險,你們無法想,而恐懼也會侵占你們的心靈。

奇戎再三叮嚀要保衛自己的生命安全,但也無能為力,他總不能跟著出去,希望之營還有更多人需要他的幫助。

道格拉斯旁有一個箱子,裡面都是盾牌和頭盔,他示意特洛伊幫忙拿出來。特洛伊照做,並選擇一個科林斯式盔甲和希臘大圓盾,都是武器工廠除了皮甲以外的新產品。此外,特洛伊還拿了一支長弓,和一支短弓備用,畢竟它利於攜帶,16雖然射程不遠,至少在近距離時可以傷害敵人。

「你們走後,我們無疑失去了優異的團隊,雖然伊凡已經恢復,查理也在繼續精進自己的功力,但你們的離開將是我們的巨大損失。希望你們能儘快回來,我可不能保證泰坦會不會再短期之間發動更大規模的突襲。」道格拉斯說,雖然他沒有參加突襲的防衛隊,但快速學習的能力使他在新進半人神中站穩地位,也成為自己父親的左右手。

「不會的,希望之營的防衛系統在上次的神秘女入侵後,已經有大規模的精密檢查,我想怪物也無法突破。」

特洛伊將長弓掛到背上,並戴上頭盔,愈來愈像一個古希臘的戰士。

「希望如此,我得帶你們出營了,跟我來吧!」他說,接著擺動馬鬃,示意他們跟他走,營隊的長官則對他們脫下帽子以示尊敬和道別。他們從競技場走過一大片草地,接著進入沙地,特洛伊從沒走過這段小徑。他們進來時是走另一條路,從奧林帕斯山直接通往希望之營的中間地帶,這條路卻通往邊界。

希望之營幅員遼闊,他們走了好幾分鐘才從中間地帶走到接近邊界的地方,如果如蟲洞般的獨特隧道,他們在出任務以前就已經力氣全失。蘇珊略顯疲累,披著盔甲和武器就讓走路變的困難,更不用說走上好幾分鐘,他們畢竟沒受過重量訓練。手無寸鐵的道格拉斯,在體型上就已佔盡優勢,身上沒有盔甲的負擔,他顯得更加輕鬆。他們走到一道彩虹門,顯然是依照奧林帕斯山的大門打造,但卻比較迷你。道格拉斯停下腳步,他只能送到這裡。

「能說的只有再見。」道格拉斯流露出不捨,地上的沙被風吹散,如同他們被預言拆散,也許拆散他們的只有那位邪惡的神秘女。

「還可以說保重。」這是特洛伊唯一想到的,出了門,就沒有人能抵抗什麼,也沒有人能挽回什麼。

「再見。」蘇珊說出沉重的一句話,將匕首收進掛在腰上的咖啡色皮製劍袋,將盾牌握緊。他們走出門,如同走出安全地帶,雖然什麼事都沒有,但已經暴露在危險之中。道格拉斯走向營地,回頭看了一眼,開始跑步,馬蹄聲逐漸遠去,邊界地帶突然之間變成杳無人煙的一片荒地。瑪瑞觀看四周,只有沙土和小草,似乎是在神在創造世界時遺忘的地方。

「什麼東西也沒有,這裡可以通往哪裡?」山姆提出問題,看著無邊無際的荒原。沒有人回答。

「我只知道我們得繼續前進,我們有任務要執行,再說我寧願冒險,也不願坐以待斃。」瑪瑞高舉長劍,似乎是人馬的某種象徵,大致上是代表至高無上的純潔或勇敢。

「我也認同,在這裡形同尋找庇護,在希望之營旁邊雖然隨時可通過,但太過受到注意,反而會害了我們。」山姆分析出結果,大家一致認同。他們走過荒蠻的陸地,看起來沒有危險,靜謐和無邊的土地卻更讓人恐懼,只有幾個腳步聲和盔甲互撞的清脆聲響。他們將遠方一個巨大的仙人掌當作終點,想像那裡是出口,到達時卻發現,那只是引導他們通往另一個無邊無際的土地。阿波羅騎著馬車掠過天際,轉眼間已經夕陽西下,天氣轉為寒冷,沒有光的照耀,不能走路,看不到怪物是最可怕的一件事。決議是停下來休息,他們得補充水分,太累對於明天的冒險絕沒有益處。麥克開始生火,山姆取水,其他人開始搭帳篷。

麥可找來幾枝枯枝,雖然這片荒地幾乎沒有生物,小樹卻出奇地多,他的手圍在搭好的枯枝旁,防止風灌入,接著施力在空氣中,彈指之間火花四散,枯枝被烈火燃燒,發出疼痛的叫聲。山姆坐在地上,竭盡所能的吸收土裡的水,他將手放在地上,費力地吸取水。

「這裡的土地貧瘠,表面沒有很多水,但我覺得更深的土裡有蘊藏豐富的地下水,豐沛的水源能提供我們源源不絕的水和礦物質。」山姆原本蹙著眉深思,但現在現出了高興至極的眼神,深藍色的眼睛充滿著希望。帳棚已經搭好,雖稱不上舒適,至少加上一圈的火圈,應該可以驅逐怪獸。他們坐下並享用荷斯提亞製作的飯糰,但只夠吃幾天,之後就得自己覓食。

「晚上應該要有人守夜吧?」蘇珊提出意見,並吃下一口飯。

「嗯,的確,應該要有人守夜。」瑪瑞展限危機意識,不安的踱步。

「不如輪流守夜吧!」山姆提出簡單的答案,豪不在意的吃下一口令人垂涎三尺的飯糰。

「好主意!」麥克附議道,手圍在火旁掌控熾熱的烈火,並將火擴散圍在帳棚外,成為一個凹凸不平的圓圈,殘缺的紅臉憤憤不平的努吼,卻無力引起別人的注意。

「那就瑪瑞先吧!」特洛伊細心地用利石磨利自己的匕首,成為微小的致命武器,並收回自己的腰間劍袋。「然後是山姆、麥克、蘇珊,最後由我守夜。」

其他人也同意並點頭,繼續享用自己的晚餐,火光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。冷冽的寒風不斷吹襲這片廣大的空地,沙子被吹襲成沙丘,似乎是這片荒涼的土地感到寒冷的蹙著眉,小草也跟著不停的顫抖,只有他們臨時搭起的帳棚還留有一絲的溫暖。

★★★

蘇珊輕聲叫醒熟睡的特洛伊,她搖一搖他的身體,特洛伊在精神恍惚的狀態嚇從溫暖的帳棚走出,冷風灌進單薄的衣物,特洛伊在低溫中驚醒。馬上甩甩冰冷的手,讓血液重新運輸。他靠近快要燒盡的火,灰燼隨著熱空氣上升,又隨冷空氣下降。在黑暗而寒冷的空中,餘火無力照亮廣大的天空,但至少還有能力為特洛伊取暖,只不過逐漸衰老、凋零。

他回頭觀看熟睡的夥伴,與前方無盡的黑暗形成強烈的對比,在危急存亡之秋,自己是否能無畏黑暗,勇往直前?希望之營也許安然無恙,也有可能正被更強大的怪物偷襲,精疲力盡的戰鬥。泰坦太過邪惡,也許他們會突擊家屬的居住之地,攻擊手無寸鐵的親戚?無數個駭人的想法在特洛伊腦中亂竄,他可以輕易想像,嗜血的怪物不費吹灰之力的屠殺無辜的人,但自己無力阻擋。無止盡的黑暗是否會吞噬渺小的一絲光明,無數的人會墮入深淵,等著恐懼侵蝕自己的心靈。就算沒有被殺掉,又怎能撐過泰坦慘忍的統治?

此時阿蒂蜜斯已騎著鹿車抵達終點,她每天巡邏夜晚的天際,與兄長交棒巡邏,晝伏夜出並用一絲光線阻止黑暗太過於強大。阿波羅一如往常的騎著太陽馬車掠過天際,撫慰特洛伊如波浪般不停止的心靈,大地重新擁抱光明,將令人害怕的黑暗丟棄。餘火始終不敵死亡的攻擊,在灰黑色的灰燼中死去,微風將它下葬在灰燼之中,為它立上焦黑色的土製墓碑,旁邊的小草也為了哀悼它而低下頭,流下悲傷的眼淚。

才剛睡的蘇珊甩甩頭髮,想讓自己清醒一些,溫暖的陽光卻跟睡神一樣讓自己昏昏欲睡。她踏過燒盡的灰,終於恢復清醒,瑪瑞這時也將馬蹄伸直,從帳篷走出。其實瑪瑞都是用馬的姿勢睡覺的,就像矗立在荒地中的馬型建築,但可以隨時戰鬥、跑步,也是優點之一。山姆被滴落的水滴驚醒,眼皮半開的遊走在帳棚裡,不知所措地拿了一點水潑在臉上,迅速恢復清醒。他順便叫醒麥克,卻不小心給麥克異於常人的身體燙到,據說他曾經把保母嚇跑。山姆也潑水在他身上,麥克卻仍然熟睡。

「快起來啦!」山姆用一大盆水潑向麥克,他驚訝的站起來搥打山姆,甚至將手放在山姆的手上,冒出火燄。

「哇!」

麥克出乎意料地生火在山姆身上,山姆趕緊反擊,一條水柱化為巨大拳頭並在麥克的手上釋放力量。水蒸發成蒸氣,火也被熄滅,兩虎爭鬥的結果儼然早已注定是兩敗俱傷。

「你在做什麼?」山姆不知所措地撫摸自己受傷的手掌,瞪大深藍色的眼睛看著麥克,沒想到叫他起來竟然會引發爭鬥。山姆想道歉,但不知如何開口,好幾次開口又閉口,最後終於說出。

「對不起,我不應該潑你水的。你一定被嚇到了,才會打我。」

「我也有錯,我想我應該好好釐清思緒,我覺得好煩。肌肉緊繃又害怕有人突襲,思緒紊亂的我甚至感覺血液好幾次快要衝出血管外面,體溫比平常還要高很多。」麥克也道歉,並將自己的單寧牛仔褲的燒焦部分拔掉,幸好只是一條原本就被割破的線。

「你們快來吃早餐吧!」

蘇珊叫了一聲,將背包裡的三明治拿出,他們將食物分散在每人的背包以減輕重量,也巧妙地減少遺失食物的風險。

他們席地而坐,土地因太陽的照耀而溫暖,他們囫圇吞下三明治。時間在夜晚也同樣奔跑,從不感覺到累,追逐時間比將駱駝塞進戒指還難。怪獸的各種優勢之一就是不容易感覺到累,雖然奇戎高瞻遠矚,曾囑咐需連夜趕路,但萬萬不可讓身體感到疲累,以免無力作戰。特洛伊感覺由泰坦神和怪物組合而成的大軍很快會蜂湧而出,至於光明這一邊是否能力挽狂瀾,還是未知數。在此之前,找尋古老之神和潘朵拉的盒子的任務顯得更加重要至極,雖然特洛伊還不知道自己能否勝任這項工作,但身為預言的主角,他躲也躲不了。

「我們今天得加快腳程,不能一直在這片土地上行走,毫無遮蔽物會讓我們成為甕中之鱉,要抓我們易如反掌。」特洛伊吞下一口三明治,啜飲一口咖啡,讓自己更加清醒,他可以感到資訊在腦中快速傳遞。「預言方面也得加快腳步,雖然我們大致知道預言的內容,但細節仍未完全明瞭,甚至連我們對預言的解讀都完全錯誤,那會使我們毫無方向,形同大海撈針。」

「沒錯,而且也必須對預言之事三緘其口,如果我們受到幫助,搞不好連幫助我們的人都是泰坦安排的眼線。反正不管如何,除非那人是我們已經摸透或極其信任的人物,對於此事必須守口如瓶。

蘇珊一向對釐清思訊一事感到易如反掌,於是對特洛伊的話作了統整。

「完全正確。」特洛伊吃完三明治,拿起自己的背包並眺望遠方。「出發吧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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